“查干湖的漁把頭石寶柱,也就是冬捕的帶頭人,是在《舌尖上的中國》 播出之后,給我反饋的過程中被提到很多次的人。本分、老實、可愛,他符合我們對勞動人民所有的期望;石寶柱雖然已經不參與捕魚、打眼、拉網了,但是他往冰上一站,氣勢就在那了。他穿著氈嘎達,羊皮大衣,系著紅腰帶,戴著貉皮帽子,往冰上一走,那種王者般的驕傲就迎風飄來,這個氣場就是任何小伙子都比不了的。”
石寶柱
在第一集《自然的饋贈》最初的版本中,任長箴放了一個廣西干旱,導致一家經營了十年酸筍生意的合作社收不到筍的故事。但在央視上映時被總導演剪掉了。“前面是天時地利人和,大家都喜歡轉折之后的故事。我是為了表現主題,自然不是什么時候都給你饋贈的,有時候也會收回他的饋贈。”
同樣的轉折,在查干湖也發生過。查干湖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干涸過。因為肆意在查干湖上游開采煤礦、砍伐森林,直接導致查干湖由400多平方公里,驟減到了50 多平方公里。最嚴重的1974 年,湖水干枯,鹽堿泛起,不要說湖里的魚兒,就連天空掠過的鳥群也不愿意駐足休憩。
石寶柱是1960年從大興安嶺到查干湖漁場的,石大爺祖上是河北白洋淀人,闖關東去的東北,他剛到查干湖就遇到大干旱,別說打魚了,查干湖都快枯了。 為了保住查干湖,前郭縣所有人全部出動,憑著人擔馬拉的原始方式,終于在8年之后開通了引松渠,將松花江水引入查干湖,查干湖的野生動植物品種和數量不斷增加,終于恢復了良性的生物循環圈。
“我希望你的報道不是讓人看著大魚流口水,而是探討當今社會中人類該如何善待食物、如何與大自然和諧相處。其實,我們并不需刻意學會什么,只需遵守先人們自遠古傳承下來的對自然的敬畏。”而這個感嘆在我真正看到魚群被拖上冰面后,有了極其深刻的認同。
冷
從北京去查干湖可以選擇直接火車到長山鎮,再轉汽車;也可以飛到長春開車過去。最終到莫日格其村邊上的查干湖漁場。 下了車能發現不少農家提供熱炕住宿。我第一晚選了一家餐館兼營床位,一晚30 元的“熱炕”,燒的是蘆葦棒,晚上拿著換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在街上找澡堂,一次8元。
因為在高緯度,天黑很早,四點多到住處天已經完全黑,街道上幾乎一個人也沒有。我住的旅店大姐人太熱情,一個沒反應過來,就被大姐抓到餐桌和她家人一起吃飯了。 雜魚燉小蝦,干炸銀魚,魚肉餃子、涼拌魚肚。
我問大姐,“ 想去拍早上下網的過程怎么去啊?”大姐的女兒馬上告訴我“沒問題!我爸認識捕魚的人,等下我讓他幫你打電話,明天你就跟著他們上冰捕魚去!”晚飯結束,她讓我明天早上5點到碼頭道口去找“四號網”。
第二天早上4:00,摸黑起床,把暖寶寶貼滿羽絨褲和羽絨服里面,冒著大雪往碼頭走去??吹揭欢讶思榜R影呼嘯而過,問了一下,四號網在哪里?。繚O夫們都說不知道。我腦子里一片空白,看著馬車離我而去,消失在大風雪的黑夜里……看看時間剛剛五點整!我沒有遲到啊……怎么四號網就是不見了呢。
鬼齜牙,這是東北人對冬日一天里最寒冷時刻的形容。而就在連鬼都冷得牙齒打顫的凌晨,我在路邊站了半個小時,五點半,確定被放鴿子了。走回住的地方,大姐看見我這么快就回來,問:“啊,你怎么沒有和大馬車上冰?”我告訴大姐整個過程,然后吃口早飯暖和暖和,就聽到老板在打電話罵人。原來,答應帶我上冰的漁夫昨天打電話答應這事時在喝酒,喝醉了睡著了,醒來完全忘了有這回事。
于是,也就發生了文章開頭,凌晨時分,我被酒醉的漁夫忘在村口的一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