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候最盼望的,就是星期天可以回外婆家。公交車票兩毛錢一張,之前媽媽帶我坐過一次。但自己一個人坐時,一想到在這站上車后,第幾站要下車,我就很緊張。
因為年紀還很小,上了車后,視線全被大人給擋住了。那時還沒有語音報站,我就一直注意聽車門開了幾次。“這是第一站……第二站……第三站……第四站一定要下去了。”每次第三站一下完人,門一關的時候,我就會擠到車門那邊,一到站,車門一開,我就馬上下去。我特別害怕會下錯地方,坐過站。
后來我跟阿芳(謝杏芳)聊起這段的時候,她說,廣州那會兒公交車票是一毛錢,以前車上都有售票員賣票,又沒有投幣箱,車上特別擠的時候,人家一看是小孩就算了,也是常有的事。阿芳問我有沒有逃過票,我說還真沒有。因為就兩毛錢嘛,而且我一個星期才回去一次。那時,我媽把零花錢都放在了外婆那里,好像是一個星期5塊錢,已經(jīng)算是不錯的了。
這么平安過了一年,結(jié)果還是出事了,那是我到福州后的第二個春節(jié)。在一年寒暑過去之后,我爸媽也來福州接了我兩次。可是,從上杭到福州,要歷經(jīng)4個半小時的客車,再是12個小時的火車,這么折騰一趟對爸媽來說也很辛苦。碰巧1994年的春節(jié),我跟體校的另外一個姐姐,還有一個小男生一起結(jié)伴回家過年。可是臘月二十九,我爸在龍巖火車站并沒有等到我們?nèi)齻€人。他說,等整列火車的人都出站了,也沒找到我們,他一下子就慌了。那時電話很少,更沒有手機,我爸就火速趕到龍巖地委(現(xiàn)在叫市委)借了辦公室的電話打到我福州的外公家。外公家也沒電話,但是街對面有,樓下喊一聲誰誰誰電話就成。外公再去體校問,體校的教練回答說,三個小孩已經(jīng)出去了啊。
多年后,我已記不清我們的火車票到底是被偷了,還是給弄丟了。反正,三個人的車票本來都放在那個姐姐身上,但臨上車時車票卻找不著了。我們投奔到了福州外公家住了一晚。第二天,外公把我們領到火車站派出所,跟所長求情,說這三個小朋友都是體校的學生,本來昨天要回家的,結(jié)果火車票被偷了。這都大年三十了,父母在家里等得很著急。那所長一聽,二話沒說,把我們領上了火車。
坐了12個小時的硬座回到龍巖,三個小孩都累傻了,但總算趕在大年三十這天一家團聚了。那時我覺得,回家的路好難好漫長,卻不知道,多年以后從上杭到福州走高速公路只要4個小時,但我回家的機會卻越來越少。
9歲進了福建省體校,我就是半專業(yè)的運動員了,上午讀書,下午訓練,一周只休息星期天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