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編制出覆蓋著獸皮的船,卻極少冒險遠離海岸。他們把銅和錫混在一起鑄成了劍,可這些劍的形狀卻并不雅觀,質地也軟得很,受到重擊就會折彎。他們還造出了輕便的盾牌、又短又尖的匕首,以及長矛——人們把矛擲向敵人后,再通過固定在矛桿上的長條狀皮革把它們拉回來。矛桿粗大的一頭還裝有能連續發出短促尖厲聲的器具,意在嚇唬敵方的馬匹。古代的布立吞人被劃分成多達三四十個部落,每個部落都由各自的小首領掌管。布立吞人經常互相攻擊,就像野蠻人常做的那樣;作戰時,他們往往會使用到那些武器。
他們對馬兒鐘愛有加,肯特的戰旗上就畫著一匹白馬。他們訓練和指揮馬兒的本領讓人嘆為觀止。實際上,盡管現代人的智慧已大大提高,可那個時代的馬兒(雖然體格較小,數量卻很龐大)被調教得太棒了,可以說此后幾乎已沒有什么提高的余地。它們都可以聽懂每一句號令并照做,而且當主人步行作戰的時候,馬兒們還會在喧鬧嘈雜的戰場上自己站著不動。要是沒有這些既通人性又靠得住的動物,布立吞人最出色的技術大概也就派不上用場了。我所說的技術,就是戰車和馬車的建造與操縱,他們在這方面可是聞名于歷史呢 !每類戰車中最優良的那種,都是前面高度差不多齊胸、后面敞開,車上的人全都站著,一個人駕駛、兩三個人作戰。拉車的馬兒被訓練得相當好,能夠在碎石遍布的道路上飛快地奔馳,甚至可以穿過叢林,還能將主人的仇敵撞倒,踏在自己蹄下。車輪上還固定著劍刃和大釤鐮的刀刃, 從車身兩邊伸出來;當敵人被馬兒踏倒在地時,就會被這些利器削成碎片。即使全速前進的時候,駕駛員只消一聲號令,馬兒也能立刻停下來。這時士兵便從各自的戰車中紛紛跳出來,瘋狂地砍殺周圍的敵人;密集的劍雨落下來,鋪天蔽日,隨后他們就會躍上馬背,或者踏上車轅,反正總有辦法跳回戰車里。一旦脫險,馬兒就再次疾馳而去了。
布立吞人信奉一種奇怪而可怕的宗教,叫作德魯伊教。這種宗教似乎是很早以前從對面那個叫作法蘭西,古時候稱為高盧的國家傳過來的。它把日、月、大蛇,以及某些異教中的男女神靈混在一起作為崇拜的對象。德魯伊教徒對大多數儀式內容守口如瓶,他們假扮成巫師,拿著魔杖;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掛著東西,對無知的民眾說那是裝在金匣子里的蛇蛋。不過可以肯定的是,德魯伊教的儀式上會犧牲活人做祭品,并對某些嫌疑犯施以酷刑,而且在某些特殊情況下,甚至還會把一些人和動物同時關進柳條編制的大籠子里活活燒死。德魯伊教的教士們對橡樹和槲寄生懷有某種崇拜之情,后者就是如今我們在圣誕節期間掛在房子里的那種植物,它的白色漿果會寄生在橡樹上。教士們在一座被稱為“圣林”的幽暗森林里相聚,并用神秘的方法對來向他們求知的年輕人進行教導,有些青年留在他們身邊長達二十年之久。
德魯伊教徒們修建了高大的露天神殿和祭壇,有些建筑的殘骸一直保留至今,其中最非凡絕倫的則要數索爾茲伯里平原上的巨石陣了,而在肯特郡梅德斯通市附近的藍鈴花山上,還有一座由三塊奇特的石頭組成的巨石陣,叫作基茨科蒂墓室。對組成這些建筑的大石塊進行檢測之后我們得知,唯有在某種機械的幫助下,人們才能抬起這些大家伙,這種機械制作精巧,現今已十分常見,可顯然布立吞人給自己建房子時并沒有用到它,否則那些房子就不會如此不舒服了。那些德魯伊教徒,還有跟他們在一起待了二十年的弟子們, 的確比其他布立吞人懂得多,所以如果是他們躲開別人的視線蓋起了這些建筑,再假裝用魔法創造了它們,倒也不足為奇,也許他們還參與了堡壘的建造呢。總之,這些人神通廣大,又極受信任,照自己制定的法律行事,還不用納稅,他們不喜歡自己的職業才怪呢 !除此之外,他們還使人們相信,信奉德魯伊教的人越多,大家就越幸福,所以他們擁有成群結隊的信徒也不足為奇。但是如今的德魯伊教徒已經不那樣做了,他們也不再裝模作樣地拿著巫師魔杖、戴著蛇卵——任何地方都沒有這樣的事發生了,想到這個還是挺讓人欣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