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些吃驚:“你的工作想必很不錯。”
“的確很不錯。”他笑了笑。
“那這么請假值得嗎?”我也笑了。
“嗯,我是下定決心的,我要追求一種改變。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,”他指了指自己的心,“這里想,也許停下工作會是一個好的決定。”
“不得不說,你的決定看起來有些魯莽,但是本質是非常不錯的。”我看著他認真地說,“有時候走得太快,很多東西便看不清了,停下來休息的時候,才能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。”
走出餐廳的時候,我才發現天上下起了細雨,我忽然想起來我并沒有告訴他我的辦公室在哪,他會來嗎?我遲疑了一下,緊接著放下心來。
他會找到的。
細數每一個路口
一位中年人站在路口,猶豫不定。
“請問,您是在找東西嗎?”一個小男孩正好經過,便問道。
中年人回過頭,看到小男孩,苦笑一聲,說:“我不是在找東西,而是在想應該走哪條路。”
“您不知道該往哪邊走嗎?”小男孩疑惑不解。
中年人點點頭:“我只知道不是往左就是往右,可具體究竟是哪邊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他無奈得聳了聳肩。
“那您為什么不先挑一條路走呢?要是不對的話,那返回來重新走另一條嘛。”
中年人搖了搖頭:“孩子,你還小,你不懂,要是走錯路,那該多費時間啊。”說完他又嘆了一口氣。
“可是您不去嘗試走一走,只是在這里站著,不更浪費時間嗎?”小男孩歪著腦袋說。
這些年我早已養成了早睡早起的習慣。
以前我也喜歡晚睡,然后早上起不來,一定要睡個懶覺才行,但是后來就不這么做了。因為生了一場病,忽然覺得有些習慣該改一改了。人就是這樣,總要等到受了傷后,才能醒悟。
通常早上五點半我就醒了,煮早餐,然后沐浴著第一縷陽光,喝一杯牛奶,翻看著報紙。這個時候音樂是必不可少的,靈魂爵士對于我的清晨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。
一個人的閑暇時光,每個人都擁有,可是有的人卻把這些時間用來睡大覺,然后醒來后又開始抱怨時間不夠多。
我的鄰居是一對三十來歲的夫妻,女主人溫柔賢惠,男主人一絲不茍。之所以會說男主人性格一絲不茍,主要是因為,自從搬到這里的一年多來,他每天早晨六點鐘會準時出門跑步,六點四十左右會準時回去,這時候手上還會拎著剛買的早點。
時間觀念很強的人,在生活中也一定是非常嚴謹、認真的。
從我們上學的時候,老師、家長就一次次地對我們說:“習慣是養成的。”但是你一定很清楚,想要做到這句話有多么難。
當我們愿意去糾正自己以前的壞習慣時,往往是因為壞習慣而吃了虧,我們明白這樣做不行,才會去改變。
所以說,所有走向好的方面的事情,一般都會先經歷過壞的。
看了看表,已經七點了,差不多該出門了,今天還有客人呢。
正如我所料,這位心急的客人八點多的時候已經出現在了我的辦公室門前,今天他沒有戴那副平光眼鏡。看到我時,他顯然有些吃驚。“我還以為你會九點準時到呢。”他嘟囔著。
我取出鑰匙,打開門,說道:“任何時候,行動早一點,絕對不會是壞事。請進。”
他坐在沙發上,有些不自然,我很快發現了他的眼睛有些紅。“怎么,昨晚沒有休息好?”
他疲憊地搖了搖頭:“我已經失眠很久了。每天只能睡一兩個小時,依靠藥物的話可能能睡久一點,但是我討厭安眠藥。”
神經衰弱?頑固性失眠?我的腦海中蹦出這幾個詞語。
“蘇告訴了我你的地址,她說我應該來和你聊聊。”他繼續說道,眉間愁云籠罩,“但是我討厭宗教,討厭那些形而上的東西,那些所謂的靈修類的書我也看過,可是在我眼中那就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以一種‘我高出這個世界的層面’的態度在茫然的人類身上尋找存在感!”說到這里他甚至有些激動,字里行間都是批判。
我沒有說話,而是坐在他的對面,泡起了茶。
看我沒有接話,他似乎覺得有些無趣,但依舊有些強硬地說:“那些連自己都沒活明白的人,妄想去教別人怎么活,這不是笑話嗎?看上去他們似乎看破紅塵,可實際上呢?除了那些虛妄的東西,他們還會做什么?也許參透世事會讓自己的思想高出這個世界的層面,可是別忘了,肉體還在這個世界上,你還要生活,還要工作,還要面對這樣那樣的問題。我是現實主義者,我只在乎當下我能做的、該做的,而對那些所謂的思想升華完全沒有概念。”他一口氣說了很多,我猜他應該有些口渴了,便為他斟滿一杯茶。
他端起茶杯,吸了吸鼻子:“真香啊。”他輕聲說道,剛才激動的情緒頃刻間煙消云散。
茶是個好東西,古人賦詩:“賦客秋吟起,禪師晝臥驚。角開香滿室,爐動綠凝鐺。”所以這茶,從來都與禪相伴。茶能令人靜,能引人思。
放下茶杯,我笑著開口了:“古往今來,人類有一個通病,那就是:在承認一個事物的合理性前,總是先想方設法地否定。你的否定,在某種程度上來說,是不是一種肯定呢?”
他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。“我不是肯定或者否定,我只是在表達我的個人觀點!”他有些急了。